病房外的走廊盡頭的吸煙區,薄南辭立在那兒,身體倚在白欄上,在聽到病房里傳來的悲慟哭聲,男人夾煙的手微微一頓,他想忽略女人哭聲為自己帶來的郁悶,然而,猶為清晰的低泣,聽得出來,明顯是女人克制過后的悲痛情緒。
薄南辭煩躁極了,摁滅煙蒂,把煙丟入垃圾箱,舉步走向房病。
在病房門被推開的剎那,哭聲立刻止住,沈襄坐在床上,雙手掩面,緩慢地,她拿開了掩面的濕潤指尖,淚霧蒙蒙的目光在看到走進來的薄南辭時,神色微微一怔,昨晚的一幕在她腦子里回旋,薄南辭不顧一切走向劉心蘭,而劉心蘭嚇得手一滑,孩子摔落……那就是一個夢魘。
如果不是薄南辭,穆穆不會沒。
極恨,極怨,極痛苦,沈襄看著薄南辭的目光,漸漸凌冽如刀。
察覺到沈襄看自己的目光從詫異變成了怨恨,薄南辭止了步伐,沒有再向前,他定定地看著她,心里糾結痛苦,那只想摟她入懷的手,終是捏成了拳頭揣入褲袋里。
李媽進來了,她懷里抱了個嬰兒:
“小姐,你醒了。”
沈襄的視線從薄南辭的臉上艱難移開,當她看到李媽懷里的嬰兒時,眼睛倏地瞠大,她從床上下來,跌跌撞撞,驚詫地看著李媽懷里的嬰孩。
“這……這是誰?”
顫抖的嘴唇,沈襄問。
李媽:
“小姐,是穆穆。”
穆穆?
沈襄仿若不敢相信,她在做夢,她一定在做夢,沈襄驚得后退一步,臉色煞白。
見沈襄不相信,李媽喜孜孜:
“小姐,真的是穆穆,不信,你摸摸他的臉。”
沈襄走上前,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臉蛋,熱乎乎,小而挺巧的鼻子,紅潤的嘴唇,漂亮的臉蛋,不是她的穆穆,又會是誰。
喜悅頓時占據了沈襄四肢百胲,老天,如果是夢,就讓她永遠不要醒來吧。
沈襄拿手狠擰了把自己大腿,尖稅刺痛襲來,不是夢,沈襄喜出望外,她一把把孩子從李媽懷里抱過去,低頭,她開始不停地親吻著兒子的臉。
有了穆穆,她不再理周圍的任何人,似乎所有人都與她沒有關系,她只要穆穆。
李媽熱淚盈眶,擦著眼淚,忽然,她的眼睛就從沈襄母子身上調開,看向始終不發一語,神色冷峻的薄南辭。
“姑爺,小姐她……”
薄南辭沒有說話,轉身離開。
好半天,沈襄終于才從失而復得的心境中回過神來,她向門口望了眼,薄南辭已經離開了。
李媽見她在找薄南辭,便道:
“小姐,穆穆能找回來,姑爺……”像是怕沈襄不高興,李媽趕緊改了稱呼:
“薄總功不可沒。”
沈襄似乎并不想聽,讓李媽叫醫生為穆穆做全面檢查,李媽回答她,‘早做過了’。
在穆穆回來的第一時間,沈襄在昏睡時,薄南辭就親自帶孩子去做了全身檢查。
李媽把所有事告訴沈襄時,沈襄很安靜,李媽也摸不準沈襄的心思,只道:
“其實姑爺還是挺在乎穆穆的,畢竟是他的孩子,他把劉心蘭又送進監獄了。”
鄭秀英來了,她剛進病房,二話不說,直接就從沈襄懷里抱過了孩子,看著穆穆的小模樣,鄭秀英興奮得不得了,這可是她期望許久的孫兒,如今,她就抱在手上,知道孩子并沒有難產,而是被沈襄平安生了下來,鄭秀英激動的哭了好久,而在聽到穆穆被劉心蘭綁去,差一點就離開人世時,她又憤怒的不得了,而這憤怒,她全都會找到發泄口。
抱著孩子,鄭秀英簡直愛不釋手,她對沈襄說:
“襄襄,你看這孩子全都繼承了你與南辭優秀的地方,這孩子,一定會比南辭還要漂亮,還要優秀。”
沈襄不知說什么,也就閉緊了嘴巴。
“哇嗚,我侄子好漂亮。”
薄南馨抱著鮮花來了,她把鮮花遞給李媽,想從鄭秀英手上抱孩子,鄭秀英沒抱夠,自然不愿意,薄南馨只好站在鄭秀英旁邊,跟著鄭秀英一起逗弄穆穆。
“襄襄,這孩子叫什么名?”
鄭秀英問。
沈襄回答:
“大名還沒想好,小名,我叫他穆穆。”
穆。
鄭秀英知道沈襄的用意,穆與莫同音,沈襄是想紀念沈司莫,故而為孩子取了這樣的名。
鄭秀英想了想,為孩子取了個名:
“這是薄家第四代,宴字輩,那就叫薄宴穆吧!”
沈襄沒說話,也就等于是默許了鄭秀英為兒子取的名,在她看來,叫什么也都行,反正,兒子小名她已內定了。
“媽,嫂了,我跟你們說。”
薄南馨別有用心邀功:
“如果不是我,小侄子恐怕真的兇多吉少,我早就知道劉心蘭那瘋女人沒安好心,那天,如果不是我偶然遇到她,一路追蹤她,拿另一個與穆穆模樣相似的孩子悄悄給她換掉了,穆穆恐怕……”
事實是,劉心蘭抱走的那個孩子,的確是薄南馨重新找來一個替換了,因為包裹一樣,劉心蘭神智有些不清,自然沒發現。
而薄南馨抱走孩子,是另有打算的,后來,她得知薄南馨在查是誰把劉心蘭弄出監獄的,在把相關的人封口外,她趕緊聯系薄南辭,說孩子在她手上,而薄南馨的說詞與剛剛一模一樣,孩子是她偶然遇上劉心蘭后,發現劉心蘭手里孩子正是薄南辭的兒子,她救了孩子。
找到孩子,薄南辭也沒再繼續追查劉心蘭出獄的事。
薄南辭從視頻里看到盛又庭車趕過去時,并不知道劉心蘭威脅沈襄,手里的孩子并不是穆穆,薄南馨是后來聯系他的。
鄭秀英:
“你哥不是把那孩子救下了?”
薄南馨:
“是救下了,可多驚險啊,差一點,我們穆穆就玩蛋了。”
聽了婆婆與小姑子的對話,沈襄忽然就覺得脊背涼嗖嗖的,薄南馨的話有多少的水份,她不知道,而薄南馨把她視為敵人,她早就知道。
薄南馨愛薄南辭,又怎么會允許她生下薄南辭的孩子。
還好心地救穆穆。
“穆穆要喝奶了,李媽,去為穆穆準備午飯。”
孫子要喝奶了,鄭秀英自不好再霸著孫子不撒手,她把孩子交給沈襄時,囑咐道:
“襄襄,這是咱薄家的孩子,你一定要好好照顧他,可不能再出這樣的事了,我這顆老心臟驚不起嚇。”
像是深怕鄭秀英提孩子的撫養權,沈襄將孩子抱得很緊,她應聲:
“鄭阿姨,穆穆是我親生的孩子,我肯定會好好保護他,照顧他,傾盡全力。”
‘保護他’這幾個字,沈襄尾音咬得很重,說話時,沈襄的目光莫名瞟了薄南馨一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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