病房外,過道里,醫生嘆息一聲走了。
薄南辭倚在白欄上,兩眼呆滯,長眉緊戳,好半天,他才拿出手機撥通白景庭的號:
“告訴我,與穆穆能配上對的人是誰?”
白景庭聽出了他話里的急切:
“穆穆怎么了?”
“剛剛流了很多鼻血,還抽筋了……“
薄南辭沒再說下去。
那頭的白景庭也默然了會,道:
“你過來,我們親自談。”
薄南辭結束了與白景庭的通話,他邁步走回病房。
薄司穆眼皮晃動,意志應該是不清醒的,還在昏迷中,而沈襄坐在床前,默默落淚,薄南辭心口一陣揪緊。
他打電話讓葉辰過來,然后,匆匆離開醫院。
當白景庭告訴薄南辭與薄司穆血型配對的人是誰時,像是有人向他兜頭澆了盆冷水,冷得他五臟六腑鉆心的疼。
薄南辭唇色與臉一樣雪白,他眼著白景庭,質疑的語氣:
“你沒跟我開玩笑?”
早就料到薄南辭沒辦法接受,白景庭嘆了口氣,一臉正色:
“南辭,這種事,我敢拿來開玩笑嗎?正因為知道你沒辦法接受,所以,我才遲遲不說。”
穩了穩心神,扶去了額頭亂發,薄南辭抖著聲音問:
“那她同意了嗎?”
“或者說,她知道生病的人是穆穆嗎?”
白景庭:
“不知道,我只是告訴她,需要骨髓移植的病人是一個朋友的兒子,我約談了她幾次,她沒明面上拒絕我,但是,也沒點頭同意,她說要親自與病人家屬見面,才能確定自己是否同意捐獻骨髓。”
薄南辭呆若木石。
那么有主見的一個人,現在,竟然不知如何決擇。
白景庭見薄南辭沮喪犯愁,心里也不是滋味:
“南辭,世界真奇妙,也不知道你們是什么緣份,這么多的人,偏偏就她的骨髓能與穆穆配對上。”
薄南辭伸手摸煙,又想到了最近在與沈襄造人,摸煙的手眾衣袋里拿出來。
見他遲遲不做決定,白景庭問:
“要與她再聯系嗎?”
“要。”
薄南辭目光看向窗外,密密麻麻如叢林般的建筑,嘴里清晰吐出一字。
“那……如果沈襄知道了,就不好辦了。”
白景庭看得出來,沈襄還是在乎薄南辭的。
她一旦知道與穆穆骨髓能匹對的人是*,不知會氣成什么樣子。
“她不會知道。”
薄南辭玩打火機的手止不住地抖。
但是,如果沈襄知道了呢,會不會恨他的隱瞞?
薄南辭心亂如麻,他閉上眼,做了個深呼吸:
“沈襄根本不易受孕,當初打了千多針才懷上穆穆的。”
聞言,白景庭沉默。
好一會,他才啟動雙唇:
“你真該對她好一點,畢竟,這世上,沒幾個姑娘有那勇氣扎一千多針,她簡直就愛慘你了。“
第一次談自己的感情,薄南辭沒回避,他喃喃問白景庭:
“她……愛我嗎?”
“愛。“
白景庭毫不猶豫回答他:
“不止愛,簡直是瘋狂地愛你,都魔怔了。”
薄南辭啞然失笑,嘴角泛起苦澀:
“那是曾經,現在,我們能在一起,全仰仗你的那個二胎提議,其實,景庭,我舍不得她受苦了,我之所以愿意與她簽下生子協議,不過是想把她綁在我身邊而已。”
曾經,沈襄一腔芳心寄錯人。
而今,寄錯芳心的人抽身,負心漢卻一頭栽了進去,深陷泥潭而不自知,三十年河東,三十年河西,蒼天饒過誰。
世事總是如此多嬌又奇妙。
白景庭覺得做為薄南辭最好的朋友,有必要提醒他:
“南辭,如果沈襄知道了,你該怎么面對她。“
提到沈襄,薄南辭不止思緒亂,連呼吸也紊亂了。
心中權衡利蔽,良久,薄南辭才幽幽開口:
“現在,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……她永遠也不會知道。”
“行,你決定了,我就幫你再聯系看看。“
白景庭當著薄南辭的面撥打通對方的電話:
“喂。”
“白醫生,有事?”
知道白景庭是誰,顯然,她應該存了白景庭的號碼。
“白小姐,我朋友想見見你,你有空嗎?”
“是你那位患了重病孩子的父親嗎?”
熟悉的聲音,沉穩,不疾不徐,慢慢回蕩在薄南辭耳朵里。
“是的。”
白景庭應聲。
“今天晚上吧,現在,我沒時間,晚上八點,蕓風苑見。“
語畢,不待白景庭回答,那頭直接掛斷電話。
蕓風苑見。
薄南辭嘴角泛起的笑嘲諷極了。
蕓風苑是他與她最初見面的地方。
薄南辭回醫院時,房病床尾只開了盞小燈,微淡的光落下來,映著床上似兩團小山丘般的身形。
輕后輕腳,他走過去。
龐大的身影立刻籠罩在沈襄的臉上。
她眼皮晃動了下,看得出來,她沒睡著,但是就是不愿意彈開眼皮看她一眼。
薄南辭走出病房,感應燈驟然熄滅,而他整個人立刻就陷入前所未有的黑暗里。
不見一絲光亮。
薄南辭往前走去,可他每走一步,似乎都像踏進了水里。
“少爺。“葉辰走出電梯,抬頭就看到了臉色蒼白的葉蕭霆。
“拿的什么?”
薄南辭問。
“沈小姐的藥,我親自去廚房熬的。”
薄南辭垂眼,看向密閉的罐子,心里一疼:
“少跟她熬些,這藥吃多了不好,傷身子。”
葉辰:
“可沈小姐一口氣讓那中醫替她開了幾十副,中醫說,她必須得一天一副,才能有機會受孕。”
薄南辭竟然有想把葉辰手里的罐子奪過來砸碎的沖動。
“少爺,你去哪里?”
薄南辭邁步進了電梯,葉辰問。
“有點事,你先進去照顧她們母子。”
“嗯。”
葉辰點頭。
電梯緩緩合上,遮去了薄南辭凌冽的身影。
葉辰覺著不可思議,以前,少爺從不會有事瞞他,現在,葉辰竟然不知道薄南辭到底去哪兒,去做什么。
蕓風苑,庭院深深,夜風撩人。
白欄處,一抹白影立在那兒,發絲隨晚風飄動,薄南辭走近,瞇眼,眸子里無光,沒一絲意外:
“要怎樣才肯同意捐骨髓給穆穆?”
白靜修掀起艷麗的唇瓣:
“你怎么道是我?白景庭告訴你的?“
薄南辭笑:
“就算他不說,我也猜對了八九分,白靜修,這是你早計劃好的,對吧?在你知道穆穆生病那天,你就故意跑去醫院,假裝捐獻骨髓去做與穆穆骨髓配對。”
薄南辭能來見自己,的確是白靜修早就計劃好的一部份。
但是,這種事,誰又會承認。她是要臉的。
她說:
“南辭,不要把我想得這么壞,我是真心想要救穆穆,只是,我這破身體不得勁,醫生說,得養一段時間才能捐。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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