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有人神色一變。
吳云寬、吳云龍不是吳清源的子嗣?
“很難理解嗎?”吳清源張狂的大笑。
他本來已經干枯的血液在飛速的增加。
血液流動之下,身體之內甚至傳來了海浪般的聲音。
“吳家是傳說中龍伯巨人的后代,哪有這般矮小的后人。”
吳清源指著吳云寬哈哈哈大笑。
葉銘也回想道。
吳冠中被封印在地下,身高足足十多丈。
吳清源雖然枯瘦,但是也骨架奇大。
全力戰斗之時,也是十丈身高。
而吳寬雖然沒有那么離譜,但也是兩米左右的身高。
而一米七幾的吳云寬在中間確實十分違和。
吳清源的氣勢越來越強盛,身高也越來越高。
眨眼之間,就來到了千丈。
他再也沒有負重的感覺,只感覺順其自然,水到渠成。
他的力量在回歸。
“我在吃掉我的子嗣之后,卻留下了一脈,因為我需要在舉行儀式的時候,徹底斷絕后裔。
但那是我那個蠢笨的三十一兒子,他以為他詐死我不知道?
蠢貨,他的每一步都在我的計劃之中。
還有……”
葉銘堅信一個道理,如果一個反派突然開始啰啰嗦嗦。
那么十有八九,他就是在拖延時間。
很明顯有這個共識的不止他一個人。
“他在拖延時間,上!”
然后場面尷尬了,因為只有善秋暝逆流而上。
以一種飛蛾撲火的姿態沖向吳清源。
然后被他隨意的擺手打飛了出去,化作天邊的流星。
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狂獅身上。
“偉大的天淵之主,龍伯巨人,吳清源冕下。
我代表四極宮向你獻禮。
禮贊您的神威無敵,并且向您提出盟約。”
吳清源低下頭顱,看向狂獅。
若有所思。
“盟約?”
“是的,盟約!”
“你可以代表八百殘尊?”
“我東來之前,圣主給我的任務,是獲得天淵城的財富,為起兵做準備。”
所有人都明白了,他只是想要錢,怎么得到都可以。
吳清源態度玩味。
“那如果盟約之后,我能得到什么嗎?”
“土地!偌大的土地。
事成之后,我們愿意將善道沃土以南的所有土地,全部割讓給您。”
吳清源是不太相信這個胡話的。
但是現在能拖下去,也是好的。
畢竟正如徐平安所說,他在拖延時間。
儀式,成則仙,敗則死。
雖然他一切的準備工作都已經做好,但是能安穩的完成儀式才是最符合他利益的。
“可以進行盟約!”
聽到這話,狂獅的眼睛一亮,整張小嘴就像抹了蜜一樣。
不斷的稱贊吳清源高瞻遠矚,深謀遠慮,和他這個粗狂的造型完全不搭。
“所以說吳城主您就是天命之子,你注定是要……死在我們的手底下。”
轉折的十分突兀,吳清源的表情一時之間竟然沒有轉過來。
所有人都呆住了。
只見狂獅一臉大義凜然,然后突然變作諂媚的笑容。
脊背彎曲,雙手揉搓,一副狗腿子的模樣。
“孟前輩,你醒了!我已經拖住這個狂徒了,在你面前竟然敢這么猖狂。
真是廁所里點燈籠找死。”
狂獅挪開身影,眾人終于看到了狂獅身后的孟天養。
頓時明白,狂獅前倨后恭的根源,原來是有了大靠山。
葉銘看著眼前的孟天養,眼神幽幽。
相比于廟里人畜無害的小男孩。
此時的孟天養就像高居九天的神帝,他瘦小的身體內隱藏著改天換日的恐怖力量。
一些修為較低的異人,見到他的第一眼,就五體投地跪在地上。
這是凡人覲見神明的禮儀。
他如今的身高與已經千丈的吳清源相比,簡直就像一只螻蟻。
但是眾人的第一眼,就會覺得孟天養在俯視吳清源。
這是位格上的高低。
吳清源前所未有的凝重,渾身的氣勢來到了最高點。
也許只需要一個眼神,大戰就要爆發。
但是孟天養只是看了一眼吳清源,隨即就轉頭離開了。
“你廢了,孟前輩捏死你就像捏死……孟前輩,你怎么走了?前輩!前輩!”狂獅正在叫罵的表情突然一僵,連忙呼喊孟天養,語氣焦急。
“前輩,出了什么事情,你忘了我們之前的約定了嗎?”徐平安連忙追上孟天養。
孟天養伸手。
徐平安連忙遞給一個棒棒糖。
“你的眼力退化很多啊,他已經死了!”
聲音落下,整個天淵城落針可聞。
吳清源心中一寒,連忙檢查自身,確定沒有問題之后才長出了一口氣。
“前輩!”徐平安仔細查看卻沒有發現問題。
“儀式已經舉行,不成便死!他的儀式失敗了!
你不知道?看來大日天庭也沒有徹底相信你啊。”
“什么!”徐平安震驚之余,忍不住驚呼。
聽到這里,吳清源也愣了愣神。
他看向遠方那個坐在輪椅上的男人。
他能感覺得到,原本注入他體內的海量力量正在慢慢的朝著那里涌去。
“吳恕?”吳清源的聲音不可置信。
葉銘看著眼前的男人,他殘疾的身軀突然變得高大。
吳恕的氣息輕而易舉的突破了術法六重,他的腦后浮現了一道琉璃光。
然后是第二道,第三道。
直到九道琉璃光,這個昨天還是一個廢人的吳恕。
今天!
此時此刻,就來到了近仙九重,人間絕巔。
“你不是吳恕,你是誰?”吳清源哀嚎道,不光那股力量涌入吳恕的體內,甚至連吳清源自己本身的力量也開始被吳恕吸走。
他的氣息肉眼可見的衰弱。
“我是誰?”吳恕的聲音突然變得蒼老,言語之中,滔天的憤怒自唇齒之間迸發。
“我是你祖宗!”這如同罵街一般的話脫口而出。
眾人卻不由得心中一寒,所有人不會覺得這是在罵人,而是腦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現一個名字。
“吳家老祖—吳冠中!”
葉銘眼睛微瞇。
“怎么可能?怎么可能!你明明已經死了,我摧毀了牢籠!”吳清源似乎不可置信。
他的身軀開始逐漸縮水。
九百丈!
八百丈!
他的氣息瘋狂的衰弱。
“儀式舉行了,就必須要完成,不成則死,如今吳家還有一人存活,吳清源的儀式失敗了!他死定了!
吳冠中很聰明,他在儀式走到一半的時候,同樣舉行了這個儀式。
吳清源一死,全部血脈死絕的這個要求又達到了。”
孟天養坐回茅屋,看著眼前的徐平安解釋道。
徐平安若有所思,他看向城主府,那里有著一個熟悉的身影。
“金源?有意思,真有意思!”徐平安眼神幽幽。
吳清源越來越小,等到后來,他連十丈的身高都沒有。
又變回了之前那般枯瘦的模樣。
“老祖,我終究是斗不過你,斗不過你!
我恨啊!恨啊!”吳清源一聲長嘯,整個人徹底爆炸,化作一團煙花。
海量的靈石和寶物如同爆發而出,化作靈石雨,眨眼間鋪滿土地。
他的法力潰散,化作一條法力柱,通天連地,慢慢消散在天地之中。
吳冠中猛的吸了一口氣,他的雙腿竟然開始生長血肉。
眨眼之間就是一雙好腿,他的面容開始改變。
血肉開始變得魁梧。
眨眼之間,吳恕變為了一個十丈身高,和吳清源有五六分相似的男子。
他的氣勢絲毫不比吳清源弱小,甚至更強。
“有陰神就算嗎?吳恕明明沒有吳家血脈,也可以?這好像和儀式的要求不符啊!”
葉銘腦中思索,聯想起他在天淵城地牢中看到的那一幕,腦海中有了一個新的想法。
“現在,你們還有什么想法嗎?”
聲音譏諷。
“你是覺得吸收了吳清源,完成儀式?你就是我的對手了?”孟天養抬頭詢問道。
吳冠中的表情嚴肅,他拱了拱手。
“你我應該是一個時代的人,孟道友的大名我也聽聞過!
道友的手段我知道,但是我的手段,道友可能沒見識過。
道友可知吳清源這么多年不殺我,反而囚禁于我是為了什么?”
孟天養好奇的搖了搖頭。
“不知道,是什么讓你有底氣挑戰我。”
吳冠中哈哈一笑。
“道友,且聽劍鳴!”
嗡!
天地間都被劍鳴之聲籠罩,仿佛是遠古的英靈在禮贊圣人。
那不是凡俗配擁有的力量。
眾人順著聲音望去,發出聲音的竟然是整個城主府。
城主府慢慢顫抖,大量的劍氣朝著四周濺射。
劍氣稠密,如同雨水,鋪天蓋地。
整個天淵城都被劍雨無差別攻擊。
葉銘頓時遁入土地之中。
哪怕深入一兩公里,仍然能感覺劍氣肆虐。
直到劍雨慢慢消散,葉銘才探出頭來。
整個城主府綻放一層層光圈,銳利的光芒將虛空斬的粉碎。
一道道黑色的空間裂痕出現。
“劍來!”吳冠中朗聲一笑。
城主府拔地而起,化作一把三丈六尺長的劍器,如同流星一般,照亮整個世界。
“劍名無緣!請道友品鑒。”
吳冠中轉手將長劍遞給了孟天養。
孟天養眼神微凝,但是小手還是接過這把巨大的劍器。
這劍始一入手,巨大的重量就讓孟天養小手一沉。
他的面色嚴肅,長劍之上無數的劍氣對著孟天養的右手劃過。
他的右手瞬間出現無數傷痕,眨眼間又復原。
然后再次受傷,再次恢復。
“好劍!只差一步就能進化為仙器了,哪怕如此,也是一個半仙器,道友的煉器之術不比天工宗弱什么。”
孟天養將長劍還回了吳冠中手里。
“仙器是不指望了,那是大能們才能擁有的寶物,有這么一把半仙器,也算有了安身立命的資本!前輩您說是嗎?”
孟天養低頭沉思,然后抬起頭。
“你很強,但不夠,這里面的財富,原本是狂獅和善秋暝平分。
但是如今,可以算你一個,三家平分,你可愿意!”
孟天養沒有忘記徐平安找自己的原因,舔了舔棒棒糖詢問道。
“不同意!”
孟天養雙眼之中綻放出一股強光。
狂獅立刻化作血肉魔獅的模樣。
一瘸一拐趕回來的善秋暝雙手掐訣,也做好了戰斗準備。
“我愿意將我那份贈予道友!”
眾人頓時長出一口氣。
“好決斷!你能在這天地間留下名字,不是沒有道理的,承你的情。”孟天養笑了笑。
“我那份不要,還是之前的約定,你們倆平分。”
“多謝前輩!”善秋暝和狂獅躬身行禮。
也不客氣,狂獅打開琉璃光。
善秋暝召喚腦后的山海秘境。
吳清源剝削了一百六十年的滔天財富,就這樣被兩人平分。
有了這筆錢,四極宮和遠古煉氣士們必然馬踏善道沃土。
沒了大日天庭的鎮壓。
整個迷霧之地將化作血肉戰場。
戰爭將是未來的主流。
“多謝道友!”孟天養朗聲一笑,帶著徐平安、狂獅、善秋暝轉身離開。
轉眼間,偌大的天淵城只剩下寥寥幾人。
葉銘從地底徹底鉆出。
吳冠中笑了笑,將手中的無緣劍抖了一抖。
分身楚浩竟然跌落出來。
“杖術!好多年不曾見到了!”
葉銘心中一寒,事到如此,解釋已經蒼白無力。
索性抖了抖手,楚浩化作木偶飛到了葉銘身邊。
“前輩認識杖術?”葉銘詢問道。
杖術這么多年,被識破還是第一次。
“我當然認識了!”吳冠中長嘆一口氣,但是沒有說明他從何處知道的。
“我今天心情好,不愛殺人,你怎么不走?想讓我送你嗎?”吳冠中低頭問道。
“前輩,儀式是不成便死嗎?”葉銘突然問了一嘴這個問題。
吳冠中不太理解,但是他今天完成儀式,心中歡喜,于是耐著性子解釋道。
“其實儀式分很多種,但是涉及到修行的儀式都是不成便死。
所以儀式就像是一場賭博,要不然大殺四方,要不然傾家蕩產,以命償還。”
葉銘眼神一亮,然后躬身低頭。
“前輩,吳寬和我交情一場,請讓我給他們收尸安葬。”
吳冠中笑了笑。
“難得你有這份心,可以!”
葉銘也沒有好地方,隨意挖了一個墳地。
抱住吳寬的尸體,放進墳地之中。
然后抱住吳憂的尸體,低頭看了看他的脖子。
“算你小子走運!”
“你在說什么?”吳冠中詢問道。
“我在說,這也是你的重孫,你怎么心這么狠。”
吳冠中眼神一陰。
“你什么意思?”
“沒什么意思,吳清源城主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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