溫黎回別墅找戚美珍的時候,沒想到會和剛剛下班回來的霍明奇撞了個正著。
霍明奇在打電話,語氣挺溫柔的,對著話筒事無巨細地說:“是的,沒怎么堵車,已經到家了。給你買的項鏈收到了嗎?給你買了就戴,別在乎錢,那些年你過得太拮據了,是我該補償你。”
原本絮絮叨叨說著,在看清楚溫黎的那一刻,臉色就冷了下來,對著手機說了句:“等下再說。”掛斷了。
“你怎么來了?”霍明奇冷冷地說,甚至連溫黎的名字也沒喊。
溫黎垂下眼瞼,還是客客氣氣和他打招呼:“霍叔叔好,是戚阿姨讓我過來的。”
霍明奇沒什么情緒地“嗯”了聲,徑直往別墅里走,連余光都懶得再分給溫黎。
就差把不歡迎寫在臉上了。
溫黎并不在意。霍明奇看不上她也不是一天兩天了,她也沒必要為了一個不喜歡自己的人難受。她在別墅外面站了一小會兒,才走進去。
免得跟著霍明奇進去,好像她追著巴結似的。
只是這么一來,她又正好和霍遠琛遇上了。他正小心翼翼地扶著安雯呢,走得挺慢,生怕安雯摔倒了。而后者也不負所望地一瘸一拐,每一步都走得艱難極了,看那嚴重程度,倒不像是摔了一跤,而是像折斷了腿骨。
看見溫黎,霍遠琛原本想說什么,只是還沒等他開口,溫黎已經抬腳進去了。
等霍遠琛扶著安雯進到別墅客廳的時候,溫黎正站在垃圾桶旁邊,低頭發呆。
他把安雯扶到沙發上,走過去問溫黎:“你剛才看見我爸爸了?”
溫黎沒看他,“嗯”了一聲。
霍遠琛便道:“等下吃飯的時候,你不要亂說話。上次跟麗姨吃飯的時候,你在飯桌上說的那些話,讓我爸很生氣。”
溫黎哼了一聲,撇撇嘴地道:“我惹霍董生氣了?那我可真是罪過啊,我是不是還得誠惶誠恐地給你爸爸賠罪呢?
她那語氣太陰陽怪氣了,霍遠琛忍不住皺了皺眉,說她:“你別用這種語氣說話,跟個小太妹似的。你不知道,上次你從我家走了以后,我爸問我為什么給了你那么多普瑞特。雖然后來他沒再說什么,但他的用意已經很明顯了。你要是再惹他生氣,我也幫不了你。”
溫黎咬了咬唇,說:“你本來就不愿意幫我。”
霍遠琛苦笑:“我還沒幫你?你爸爸的藥,不是我定期供著的嗎?你去L國的簽證不是我給你辦的嗎?還有威爾遜,不是我介紹給你的嗎?溫黎,做人要講良心。”
溫黎看著他不說話。確實像他說的,這些事都是他幫著辦的,可哪一次他沒向她索取過報酬呢?他對她可吝嗇得很,一筆一筆算得清清楚楚,還記得明明白白。
“小氣鬼。”溫黎咬著牙小聲說。
被正要離開的霍遠琛聽見,他眼神很涼地看了她一眼,沒說什么,轉頭走了。
溫黎的目光重新回到垃圾桶里完好無損的禮盒上。這是她送霍明奇的袖扣。
她進來的時候,聽見戚美珍在給霍明奇說:“溫黎給你帶了禮物”。
然后,她就看見,在戚美珍去廚房端菜的時候,霍明奇把她送的東西扔到了垃圾桶里。
她倒是沒啥情緒,只是在猶豫,要不要把這對袖扣撿回去?反正霍明奇也不要,扔了怪浪費的。
但要是撿回去吧,這是男人用的東西,她也用不上。被霍明奇丟過的東西,她再拿出去送給別人,就太不好了。
溫黎想了想,還是把袖扣撿回去了。她覺得可以放到二手網站上。
要吃午飯的時候,霍明奇從書房里出來,聞到了蛋糕的香味。他皺了皺眉頭,不太高興地跟戚美珍說:“不是不讓你再搗鼓這些東西了嗎?你放著養尊處優的生活不過,怎么就愛干這些廚娘的活?”
戚美珍有點尷尬地解釋:“上回溫黎說她喜歡,我教她怎么做,也不多……”
霍明奇打斷她的話,說:“那就去外面找個烘焙店做。家里被你們弄得全是甜膩膩的味兒,像什么話?你要實在閑得無聊,可以去看些商貿管理的書,省得我說什么你都不懂。”
戚美珍臉色不太好,但礙著有客人在,她不想和老公吵,便說:“知道了。”
幾個人這才坐到了餐桌上吃飯。也沒怎么說話,大部分時間都是霍明奇在問霍遠琛關于L國訪問的事情。戚美珍偶爾會給溫黎夾菜,說:“你做了手術,要多吃點補一補。”
今天端上的菜里,有好幾道菜都是那種食補的菜,雞湯里也加了黃芪當歸之類的中藥。溫黎有點感動地說:“謝謝戚阿姨,今天的菜都很好吃。”
戚美珍說:“那你多吃點。你也是可憐,偏偏在國外生病,身邊就只有遠琛這個不會照顧人的,怪受罪的。”
溫黎抬頭,正好和霍遠琛的目光對上。他倒是沒什么表情,但她還是覺得臉有點熱。
低下頭,很誠心地對戚美珍說:“不會的,戚阿姨。霍遠琛他把我照顧得很好,我這次住院,多虧他日夜守著照顧我,我很感謝他。”
戚美珍贊賞地看了霍遠琛一眼,給他夾了個雞腿。
安雯忽然說了句:“溫黎姐,聽說你這次住院,是因為卵巢里的囊腫破裂了?那你可要小心了,你有這種病,以后不容易懷孕的,最好結婚前就和你對象說清楚,別耽誤了人家。”
餐桌上有片刻的安靜。霍明奇不動聲色地看了溫黎一眼,目光沉沉的。
戚美珍臉色很不好看地說了句:“好好吃你的飯,別亂說話。”
安雯吐了吐舌頭,很天真無邪的模樣,說:“我可沒亂說,我就是學這個的,我還能不知道嗎?”
聲音雖小,卻足夠餐桌上的幾個人聽見。
霍遠琛看了她一眼。她無辜地眨了眨眼睛,問:“遠琛哥,我記錯了嗎?我記得課本上是這樣說的呀。”
霍遠琛終究是沒有責怪她,只是說:“快吃飯。”
她調皮地“哦”了一聲,去夾霍遠琛碗里的雞腿:“我要吃這個。”
溫黎再好的胃口,這時候也不想吃什么了。她把碗放下來,云淡風輕地看著霍遠琛,嘴角邊掛著淡淡的笑,細聲細氣地問他。
“遠琛,你介意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