茉莉正在梳妝,聞聲不由皺眉,“誰啊?”
抱翠小心翼翼道,“聽著像是馮大公子的聲兒。”
“他來作甚!”茉莉頓時拉下臉來,“把門關死,就說我不在。”
抱翠小心翼翼道,“姑娘,你真的要斷了馮公子這條路嗎?奴婢瞧著,馮公子對你的心,真真兒的啊!你干嘛非要媽媽把他的包銀退了,還跟著九爺出來呢?”
茉莉冷笑,“付了包銀開始,到退他包銀之前,他來見過我嗎?”
抱翠搖搖頭,“好像沒有……”
“現在,在他心里,功名比我重要,將來,仕途只會比我更重要。”茉莉嘆氣,“抱翠,你知道嗎,我跟著他,不會有出路的。媽媽不是傻子,要不怎么可能退了那三千兩?”
抱翠似懂非懂,“也是,媽媽可是視財如命的,三千兩啊,說退就退了!只是因為九爺說要贖你嗎?”
茉莉點頭,“九爺這半年包我,也要花一千五百兩,半年后,再一次拿出五千兩贖了我,媽媽便有六千五百兩落袋為安。怎么可能為了馮公子一個虛無縹緲的承諾,就把我白養在樓里三年啊!你知道三年對一個風塵女子,意味著什么嗎?三年后,我人老珠黃,馮公子早已在京城為官作宰,到時候,見到的、接觸的,都是高門貴女,記不記得我都是另說,就算記得,就算還愿意兌現承諾把我接走,我又能在正妻手里落個什么樣的下場呢?”
抱翠是個忠心護主的丫鬟,聽著聽著,眼眶都忍不住紅了。
“姑娘,你也太苦了!”
茉莉笑笑,“淪落到樓里的女子,還有什么資格擇優錄婿,不過是權宜之計罷了。九爺,我能拿捏得住,將來不至于太慘。”
“這么對比下來,九爺好像是比馮公子強多了。”
主仆二人皆是苦笑。
就在這時,屋外砰的一聲。
竟是馮紅雪撞開門,意欲硬闖。
寶嬸攔道,“公子,這是私宅!您再往里走,老身就要報官了!”
馮紅雪痛苦地喊道,“茉莉!我知道你在里面,出來聽我解釋好嗎!”
寶嬸到底是斑九的人,茉莉既打定主意跟斑九,便有些怕她亂說話,當即披衣走出來,“馮公子,你我緣分已盡,還請公子另覓佳人吧。”
“真的不能等我……”
“等你三年是嗎?”茉莉眼底現出一絲嘲意,“不能!你快走吧。”
馮紅雪扶在門框上,突的吐出一大灘血,緊接著猛咳一頓,咳得臉上毫無血色。
寶嬸嚇得往后直退,“呀,這位公子,你該不會是得了鼠疫吧?”
馮紅雪并沒否認。
主仆三人嚇得都往后退了好幾步。
茉莉捂著嘴不敢說話。
寶嬸和抱翠也用帕子捂住口鼻,罵道,“要死啦!你得了病,還跑到我們這里害人,你的心腸怎么這么壞!”
性命之前,再無貴賤之分。
馮紅雪不再是高高在上的貴客。
兩個下人,此時都恨不得能拿掃帚將他掃地出門。
馮紅雪瞥見茉莉眼底的恐懼和厭棄,就在這一瞬間心死了。
他轉過身去,嘴角不自禁地揚起笑意。
彪子無情,戲子無義,古人誠不欺我!
這段情,終究是錯付了!
為她傷神,為她買醉,聽說她被斑九包到郡上,追過來,只為見她一面,卻不料被染上疫病,病得半死不活,她卻生怕把病傳給她。
這一切,仿佛都是個笑話!
馮紅雪啊馮紅雪,你精明半世,怎么會為個女人,糊涂至斯!
也不知是悲,也不知是憤,馮紅雪的后背,一陣冷汗接著一陣,頭頂更是天旋地轉,兩腳好似踩在云端。
“唔~”
昏倒之前,他看到兩張熟悉的臉龐。
是那對小夫妻。
不知為何,看到他倆,馮紅雪竟然覺得很心安。
有他們在,自己就不會死的吧。
他們,絕不會袖手旁觀,置自己于不顧……
是一陣刺痛將他刺醒的。
他條件反射地扭.動了一下。
“別動!你進來的時候,沒人跟你說得了這病要隔離的嗎!這么瞎跑出去,既是對自己不負責任,也是對旁人不負責任你知道嗎!”
略顯尖銳卻不失清脆的少女聲音,逐漸清晰。
眼前的影響也漸漸明朗。
是個圓臉少女。
本是很甜美的長相,但皺著眉,嘟著嘴,兇巴巴的。
“我說你聽見沒!別動!再動我就不給你換藥了!”
“真是沒見過這么不省心的,得了這么嚴重的病,竟然還把自己摔成這樣!”
“找死就直接說,干嘛還來浪費一個床位!新來的病人都沒地兒睡了……”
馮紅雪皺眉,“聒噪。”
秦珍珠氣得摔藥,“你說啥?你再說一遍試試!”
趙錦兒聞聲,連忙趕過來,“珍珠,你去那邊。”
“三嫂,你聽見沒,我辛辛苦苦給他敷傷口,他居然罵我聒噪!”
“病人的情緒都是反復無常的,你多擔待。”
“哼!這個病人,以后我不管了!”
趙錦兒無奈,只好親自出馬,替馮紅雪把摔地時,磕到石頭上弄出的傷口包扎了。
“馮公子,你得的是鼠疫,傳染性很強,郡守大人有令,所有病人都不許踏出這間寺院,請你遵守規矩。”
馮紅雪沒有說話。
“你病得很重,更要臥床休息。這是你今日的湯藥,能自己坐起來喝嗎?不能的話我喂你喝。”
馮紅雪沉默片刻,還是選擇自己坐起來。
只可惜他一直高熱,身體綿軟,根本坐不住。
趙錦兒見狀,勸道,“算了,還是我喂你吧。”
馮紅雪也不反抗,張嘴將藥喝了。
趙錦兒拿帕子替他把嘴擦了,“睡吧。”
藥進喉嚨比酒好喝,暖融融的,不一會兒,他睡了這么多天以來第一個好覺。
“啥?馮紅雪也被傳染了?”
從鎮上回來的裴楓得知消息,要不是怕太吵影響其他病人休息,恨不能去買掛炮仗在寺院門口放放。
“看來這鼠疫也不全一無是處,還知道精準找壞人傳染。”
趙錦兒勸道,“少說兩句吧,他現在是病人。”
“染病也改變不了他心眼壞的事實。”
一想起馮紅雪收買杏兒一家害他的事,裴楓還是忍不住咬牙搓齒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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