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曼來到清北校紀檢委辦公室門外時，陸映雪已經被叫進去問話。
問話的時間挺久，江曼在門外踱步，一直等到吳連長，風風火火趕過來，滿臉的歉意。
“博士……您怎么過來了？”
吳連長的聲音壓得很低，但惶恐之情根本掩藏不住。
“陸映雪她是我侄女。”江曼雙手交疊抱臂，一臉的漫不經心。
吳連長好半晌的呆怔。
他一直忽略博士已經結婚嫁人這事，嫁的還是京城第一家族陸家。
“博士，我們錄取陸映雪，絕對不是因為您的關系……您放心，這件事，所里一定會給陸同學，還有您一個交代！”
“我相信所里。”江曼語氣淡淡的，抬手看了一眼腕表：“小姑娘進去了半個小時，她說害怕，我想進去看看。”
“您稍等，我這就去安排。”吳連長立即掏出手機打電話。
不一會兒，紀委辦公室的門打開，里面的人恭恭敬敬。
他們倒不是對一個小小連長恭敬，而是吳連長和其他連長不同。
曾經他是某院很有名的外科醫生，因為科研所人才的需求，四十多歲轉業，成為了所里衛生連的連長。
外界只要提到他，都會豎起大拇指。
“吳連長，請進，不過我們有言在先，你只能旁聽，我們有我們的規章制度。”
“明白。”吳連長微微頷首，側過身，邀請江曼先進。
江曼剛抬腳，便被屋里的人攔住：“不是，吳連長，你是科研所成員，可以進去，但這位不相關的人員不能進。”
“她不是不相關人員。”吳連長往前一步，湊到紀委人員耳邊，低聲了一句。
紀委人員聞言，眼睛頓時瞪大，不可置信地看著面前看著也就學生模樣的女生。
并且不像是高才生，而是學渣一樣的女生。
眼神里滿是懷疑，甚至覺得吳連長在跟他開玩笑。
可他知道，這種場合，吳連長的身份，這個玩笑根本不可能成立。
“那……請進吧……”
紀委人員往旁邊側身，讓出路來。
江曼大步邁進去時，一眼便看到了長長的會議桌前分成兩邊。
一邊是三名穿著制服的紀檢人員，另外一邊則是孤零零的陸映雪，像一只鵪鶉蜷縮著，低著頭，可憐兮兮。
聽到腳步聲，她都沒有任何反應。
江曼看著小姑娘這副模樣，很明顯是真的害怕。
一個書呆子，哪里見過這么多穿制服的人，而且還要這樣審她？
吳連長搶先給江曼拉開椅子，邀請她入座。
那名紀檢人員來到同事身邊，走到最中間坐著的那位年長的男人跟前，湊過去耳語了一番。
聲音不大，剛好只有他倆聽見。
男人聞言，震驚地偏頭看向斜對面坐著的女生，她翹著二郎腿，一只手打在會議桌上，輕輕地敲著，整個人漫不經心，但又透著一股森冷的壓迫感。
“問的怎么樣了？”女生的聲音寡冷，低沉。
陸映雪聽到這嗓音，頓時像是見到了救世主一般，驚喜地抬頭，“小……”‘嬸嬸’兩個字最終還是憋了回去。
她臉上頓時有了光彩，跟剛才判若兩人。
很積極地辯解：“我真的沒有行賄，你們一定要調查清楚，我被污蔑沒關系，但是科研所的老師們不能遭到這樣的詆毀，我相信他們是公平公正的選擇了我，而你們也同樣會公平公正還我清白！”
四名紀檢人員瞬間懵了。
他們之所以僵持了半個小時，是因為一開始這個女生怎么都不肯開口。
現在倒是能說會道，滔滔不絕。
“舉報人是誰？喊過來當面對峙。”江曼用力敲桌子，沒什么耐性。
“抱歉，我們不能泄露舉報人的信息……”紀檢人員公事公辦的態度。
江曼仍舊漫不經心，但是態度比剛才走進來的時候，更威嚴了幾分。
“可笑！這就是你們清北的校風？隨便一個人舉報，無辜的人就要接受審訊？那行，我現在就舉報清北校長貪污受賄，你們快把他喊到這里來審訊。”
“你……”紀檢組長被懟得啞口無言，但礙于江曼的身份，又不敢造次。
“我們是合理要求，當面對質，把問題解決。”吳連長夾在中間當和事佬，苦口婆心的語氣。
紀檢幾人互相對視了一眼，最后組長點頭同意。
接下來就是漫長的等待，他們給舉報人打了電話，讓她現在就來一趟辦公室。
辦公室里靜悄悄的，明明這群紀檢的年紀比江曼大了一圈，但就是被她的氣場死死壓著。
沒人敢說話，甚至都不敢亂動。
叩叩叩——
也不知道過了多久，傳來了敲門聲，辦公室里的氛圍這才和緩了不少。
一名紀檢人員去開門，一名穿著清北冬款校服的短發女生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。
她首先看到江曼，不可置信：“怎么又是你？”
是個人都會迷糊，她一個外校生，而且是個不入流的二本藝術生，到底是何德何能，幾次三番出現在這樣重要的場合啊！
“原來你就是舉報人。”江曼一點都不意外。
短發女生冷哼了一聲：“我說過的，如果是你和陸映雪其中之一被科研所錄取，那我一定會舉報，這次先舉報給校方，如果事情沒有得到妥善的解決，我會向更高一級舉報，下一次，直接舉報科研所！”
“很好，公民有合法監督權。”江曼拍了拍手，明明說著夸贊的話，但諷刺的意味卻十足。
“不過，合法兩個字是重點！如果只是因為個人私欲，滿足你的報復心，而占用公共資源。”江曼頓了頓，笑得漫不經心：“那不好意思，你得負相應的法律責任。”
“還有，我們還要告你誹謗。”
江曼的聲線低沉，臉上的表情波瀾不驚。
明明就是一副女大的模樣，但不知道為什么，說出來的話沉著冷靜，像是混跡多年的老江湖。
理工生哪里懂那么多法條，尤其是短發女生，被戳中了心思，頓時心虛。
因為她確實是出于私心舉報，而她根本不清楚，江曼說的那些法條到底是不是真的，她有沒有觸犯。
“我……我不是為了私欲！據我所知，這次科研所招生，是為了給M博士的科研小組招實習生吧？但是整個過程，所里都打著博士的名號，我們卻根本沒見過博士的面！我懷疑就是這個吳連長受賄，錄取了陸映雪，而博士根本就不知情！幾位紀檢，我希望你們能查清楚這件事，還其他學生一個公平公正的招生環境！”
“很棒，邏輯清晰，還知道禍水東引。”江曼繼續拍手，眉頭一抬，嘴角勾起一抹邪笑：“你怎么就認為M博士她不知情呢？”
“你什么身份啊？這里是清北！這是清北的紀律委員檢查會！幾位紀檢，我搞不懂，你憑什么出現在這里？而且話是真多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