餃子熱好了,敏姐一邊吃一邊哭。
老婆婆坐在旁邊勸她:“手指頭有長有短,我跟你媽媽那個年代幾乎都這樣,很少有一碗水端平的,有的人吧,潛移默化就覺得這些是正確的,你媽也是舊觀念的受害者。”
“我也知道她以前很苦,可不是都說自己受的苦,不能讓兒女也受一遍嗎?”
“糊涂唄!”老婆婆只能拿這話安慰兒媳婦了。
敏姐吃了一盆餃子,心情也好了,然后回屋里睡覺。
大興陪著母親住在東屋,一晃這么多年了,一年到頭陪父母的時間少之又少,他對父母是有虧欠的,更多的虧欠是敏姐,他沒料到母親能把事情做得這么絕。
林染一覺醒來,看了看手機上的日期,已經十三號了,二十六號d市的公司就要開業,他身為老板得在d市呆幾天撐撐場面。
敏姐在家里呆了一天,最后實在是惦記母親,讓姐夫開車過去看一眼。
老太太只精神了一天,然后就蔫兒了,躺在炕上沒有力氣說話,手指頭倒是能微微動一下,但幅度不大,確實是有了要離開人世間的樣子。
“大姐,以前我脾氣不好,你別跟我一般見識,我真不知道媽偷偷藏錢了。”大興媳婦愧疚地說道。
“我都習慣了。”敏姐從來沒跟弟妹生氣,不管換成誰,只要不知道,心里都犯合計,特別是一個月給三千塊錢,老太太都花哪里了?
所以,老太太的種種行為,就是在攪合子女之間的感情。
敏姐望著即將逝去的母親,也不再去怨恨了,就像老婆婆說的,她也是舊社會的受害者,也沒有什么文化,一切都算了吧。
“姐,你不用操心,我會照顧好媽。”大興說道。
“行,我知道。”敏姐不想再說那些沒用的。
二十二號,老太太去世了。
敏姐一家子和大興一家子系上了孝帶,姐弟倆跪在靈堂還禮,前來吊唁的人很多,幾乎都是沖著敏姐兩口子來的,畢竟大興不在本地,誰也不會跟這兩口子來往。
大興兩口子已經想好了,接的禮金全都給敏姐,葬禮錢他們兩口子出了,老太太留下的錢呢,不說全給敏姐吧,姐弟倆一人一半,首飾啥的,大興媳婦要把項鏈給敏姐。
總之,兩口子打算得挺好。
辦這個葬禮的是華子,唐安去了另一家。
哭靈找的一個老大哥,潘龍主廚。
林染正日子過來的,寫了禮金,他沒有安慰敏姐,只是坐在一邊跟認識的人嘮嗑。
挽聯是華子寫的,最近這幾年,他的字寫得越來越好了。
因為干白事兒沖著的張玉明也來了,一屁股坐在林染的身邊,囧囧地說道:“大染,你說我是不是傻?”
“咋了?”林染明知故問。
“我咋就那么自不量力去干白事呢?”張玉明遞給了林染一根煙:“大染,我不能再干了,我特意去找了陳叔,他說我不適合干這一行,我還找了別人,說的跟陳叔一樣。”
“人生的路有很多條,不見得非走這一條。”
“是啊!”張玉明苦笑了幾聲。
林染沒有過多安慰他,本身像這樣的事情吧,就不應該盲目的干,這行不像別的,跟死人打交道,要是命不硬自己身體鐵定抗不住,而且還禍及家人。
張玉明上的壽衣和骨灰盒都兌給了華子和唐安,價格跟他上的一樣,出一次買賣掙了兩千塊,唯一的損失就是給江聰的五千塊。
江聰也過來了,距離他與林染見面,已經過去好久了。
林染和張玉明沒搭理他。
江聰進屋磕了三個頭,然后去西屋寫禮,出來路過林染面前時,突然停下了腳步:“大染,我看你面色不是很好啊!”
“咋滴呀,你要暗殺我呀?”林染不耐煩地問。
“我現在也會算了,看得也準,各方面都挺厲害。”
“你厲不厲害與我沒關系,我要看的話也得找我叔兒。”且不說兩人關系如何,就單單看江聰這個人,林染絕對不會讓他看。
“你還給大染看?”張玉明嗤之以鼻:“哼,你都沒給我看明白!”
“你的八字可以,但你體格太弱了,所以才不能干白事兒,當時我想勸你來著,可看你干勁兒十足,便想讓你試一試。”江聰挺會給自己找補。
張玉明冷哼了幾聲,他一點也不相信江聰說的話。
那五千塊錢花也就花了,就當買個教訓,以后別干那自不量力的事。
林染真是一點也不想搭理他,見他又要磨嘰,開口說道:“我的命就這樣了,目前過得挺好,就不勞你操心了。”
“唉,這年頭好人難做呀!”江聰一臉惋惜地背著手走了。
林染:媽的,晦氣!
張玉明朝著江聰的背影翻了一個白眼:“沒那個道行,裝什么老天師!”
林染雙手一攤:“掙錢唄!”
張玉明嘆了口氣,他由衷希望別再有二傻子跟他似的上當了。
江聰并沒有留下吃飯,他媳婦給他打電話,讓他趕緊回家,有人找他看家宅。
通常像這樣的情況,江聰一向是五谷雜糧往屋里一揚,事就拉倒了,要么就找個由頭讓那家人供點啥。
反正這錢必須得掙來!
但是今天這戶人家就不一樣了,見江聰回來,直接挑明:“我們家風水不太好,你要是能給擺明白,錦旗、錢啥的肯定少不了,你要是跟我玩心眼,我就把你曝光,讓你一輩子掙不著錢。”
江聰入這一行這么久了,頭一次遇到上來就撂狠話的,但他也有招應付:“你要是不信任我,那你干脆找別人。”
“凡事都講究一個丑話說在前頭,我這么說也無可厚非,你去我家一趟吧。”
“我得先點香給你查查,然后再說。”
“可以。”這家人也不著急。
江聰去點香,他媳婦拿來了瓜子糖塊招待他們。
過了一會兒,江聰回來了,他面露難色:“仙家說了不給你們家看。”
“嗯?”
“雖然我很遺憾,但仙家都這么說了,你們還是走吧。”
來的那倆人互相看了一眼,也沒說別的起身走了。
“你為啥拒絕?”江聰媳婦問。
“我只會一點皮毛,他們家又挺事兒的,萬一沒看好我的名聲就砸了。”
“也對。”江聰媳婦覺得是這么個理。
江聰雖然在外面嘚瑟,但他知道自己幾斤幾兩重,不能辦的事絕對不能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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